惊涛剑法练到深处,剑招之间有惊涛拍岸的威势,而飞鱼剑法练到深处,也有飞鱼般的轻盈和敏捷,这两种剑招正是凝重与轻盈的代表,对将起来煞是好看。
不过,两人修为也是尚浅,内力也不是极为的浑厚,又比过十数招,剑法也是有些散乱,不复先前的神韵。
而此时,只见周泰脚步一个嘡啷,似乎是内力不济,剑招也是慢了下来,袁国椋见状,趁机长剑一伸,剑势斜刺,就听“刺啦”一声,将周泰左臂刺伤,鲜血刷得就流了下来,立刻就染湿了紫色的衣袖。
后面观战的家人一声高呼:“少爷,小心。”
周泰牙齿一咬,闪身后退,收起长剑,运指点穴,将鲜血止住。
袁国椋见周泰回退,也不追赶,喘着气道:“周兄,既然已经受伤,何不就从罢手呢?”
周泰紧咬牙关,道:“这才刚刚热身,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。”
说完,又是挺剑而上。
袁国椋“呵呵”笑着,两人又是斗在一起。
只是此时周泰受伤,气血有损,力气也是不支,几个回合下来,明显就是落了下风。
见此,袁国椋也不紧紧相逼,只谨守门户,小心的应付。
张小花在旁边看得清楚,若是不出意料,这周泰今日可是必输无疑了。
就是袁国椋那边的家人,也都是神色轻松,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。
可是,就在众人皆以为胜负将分之际,场内又有了异变。
只见周泰深吸一口气,将舌尖咬碎一点,一口鲜血喷出,脸色煞白,袁国椋见状,大惊失色道:“周兄,不必如此吧,若是这般,你即便是胜了,也是数月不能运转内力,你就是去了莫愁城,又有何用?”
周泰的眼珠子似乎都有些发红,狞笑道:“可是,我若是不用逆血蚀精之法提升内力,就是连你这关都是过不了,我还谈何去莫愁城?你若是知道不敌,可以认输,也可以同样的施为。”
“这个……”袁国椋也是语结。若是让在如此大好的形势下认识,当是不能;可是,若让他也用逆血蚀精之法提高内力,也是万万不能。
于是,袁国椋也是牙齿一咬,道:“那你就放马过来,小爷倒是要领教一番。”
此时,周泰的眼珠已经发红,脸上居然有些狰狞,脚上使力,剑招更是快如疾风,尽显飞鱼的精髓。
两人后面的众家人,也是想不到此种情形的发生,尽皆抽出兵器,脸上都是关切,掩身上前。
袁国椋本想凭自己的修为硬抗周泰的逆血蚀精,可是,这损耗精血短暂提升内力的功法,远远超出他的想象,数招之间就将袁国椋逼入死境,看到周泰状若疯狂的样子,袁国椋知道,即便是自己现在认输,这人也是未必能听到,而作为裁决的书生就算是听到自己的认输,他又有什么能力护了自己的周全?
见到周泰一剑如虹,径直刺往自己避无可避的胸口,袁国椋也是牙齿一咬,再不躲闪,长剑递了过去,同样也是刺往周泰的胸前。
竟是同归于尽的招式。
见到如此玉石俱焚的样子,不光是两人身后的家人大惊失色,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就要抢上前,可电光火石间,他们哪里来得及?
马车上的聂倩虞和有些酒醒的小桔子也是大惊失色,害怕的捂住了嘴。
而且就在周泰长剑就要刺入袁国椋的胸前,他自己的眼中倒是恢复了清明,看到袁国椋的长剑也同样的就要刺入自己的心口,眼中尽是惊骇,可是此时他全身内力只有少许,四肢酸软,就是想收剑躲避也是不能,手中的长剑随着惯势,不由自主的往袁国椋的心口刺入。
眼见悲剧就要发生,众人耳边听到一声轻叹:“唉,这又是何必?”
众人眼前一花,只见一个瘦长的人影闪过,那个早就遗忘在众人眼中的文弱裁决,出现在两人前面,只见他快如闪电的两手伸进两人之间,只用两手的食指和中指,正正的夹住即将刺入两人心口的剑尖。
立刻,整个世界在此静止,众人的眼光全部都聚集在夹住两杆长剑的手指之上!
还没等场内的众人回过神来,发出惊呼,就听得“噗通”一声响,周泰丢下手中的长剑,瘫倒在地上。
聂倩虞和小桔子的欢呼声也及时的响起:“任大哥,万岁。”
而这时,救助两人的派中高手也都赶了过来,有几人惊呼道:“少爷。”扑到跟前,将周泰抱起,紧接着,旁边一个人高声叫道:“少爷伤势不明,兄弟们,操家伙。”
袁国椋听此,来不及感谢张小花,赶紧要抽出长剑,准备迎战,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,如何运功夺剑,那长剑都若铁铸般夹在那书生的手中,纹丝不动。
若是说刚才张小花如鬼魅般近前,伸手夹住两杆长剑的剑尖,袁国椋心中只是诧异,没想到自己走了眼,将一个武功的高手当做书生看待,而现在却是极度的震惊了,这两个手指间的力道会有几何?这书生的武功到底有多高,一刹却是有䚄心里已经没了概念。
他深深知道,自己刚才刺入周泰心口的一剑,在看到周泰清醒之时,已经有些收力,只是收的很不及时,固然是能刺死周泰,可剑上的力道已经竭了,想必清醒时的周泰也是如此,所以,那时只要是一个修炼内功有成的人,皆是可以做到张小花那般轻松夹住长剑;可现在自己则是用了全身的气力,运起十足的内力,想要抽剑,跟刚才的情形可是天壤之别,但是结果都是一般,那长剑丝毫都是不动的。
此时,袁国椋才真正意识到,眼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,绝对是江湖上鲜见的高手高手高高手。
于是,袁国椋赶紧松手,拱手正要说话。
那正在被手下扶起的周泰,却是抢先说道:“慢。都站住别动。”
飞鱼帮的众人听了此话,知道少帮主无恙,皆是神情一松,站着当场,只是手中依旧握着兵器,并不放松。
周泰在手下的搀扶下,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,捏碎了瓶口,倒出一个褐色的药丸,一口吞下,等过了一会儿,脸上泛出红晕之色,这才尖着嗓子嘶哑地说道:“众位兄弟把兵器都放下,我没事儿。”
飞鱼帮的众人听了,都将兵器收了起来,而惊涛帮的众人在袁国椋的示意之下,也同样将兵器收了。
周泰甩开手下的搀扶,走到张小花面前,一躬到底,苦笑道:“多谢任兄救命之恩,刚才实在是在下走眼,往任兄莫怪。”
袁国椋也是同样的施礼,道:“小弟也是一般,多谢任兄的仗义,刚才言语之间若是不妥,还请任兄谅解。”
张小花笑笑,将长剑的剑柄递到两人的面前,说道:“只是一场切磋而已,却是闹得这么大,差点两人的命都没了,以后可不这般的鲁莽。”
袁国椋收了长剑入鞘,面有惭色,周泰手脚无力,用长剑拄着,惭愧地说道:“都是在下太过计较,袁兄却是无错,一切都是小弟不对。袁兄,这场是小弟输了,小弟这就返回飞鱼帮。”
然后,扭头叫道:“来人,将此次带来的财物,皆都推过来。”
周泰的话音未落,就见袁国椋长笑一声道:“周兄此话错亦,既然比试没有分出胜负,那就是平手,谈何输赢?这彩头小弟如何能要?不过,周兄强运功法,虽然已经服了回春谷的灵丹妙药,但毕竟身体有损,这莫愁城可是去不了的,还是带着财物先回去休息吧,等小弟得了空闲,再去飞鱼帮拜会周兄。”
周泰哪里肯依,连连摆手道:“袁兄切莫说了,小弟用了逆血蚀精之术,依旧跟袁兄平手??可是坦途?
只是,即便是荆棘满布,张小花又能怕了?又怎会后退半步??
南下数十日,掰了指头算算,也是一月有余,因为张小花不着急,聂倩虞和小桔子就是更不着急,这三人行却是走得潇洒。
一路上有欢声笑语,也有吵吵闹闹,很是惬意。
聂倩虞说的没错,这官道就是安全了许多,当然,即便是安全,也并不是一帆风顺,张小花一路行来,虽然没有太多的出手机会,可是这江湖的阅历还是增长了不少,一些江湖中人惯用的宵小伎俩儿,他也都是仔细的留心,只用平常的手段化解,除非万不得已,他基本上不动用自己的长剑,也是一种磨练吧。
这南行的月余,天气已经转暖,颇有草长莺飞二月天的感觉,杨柳风拂面竟是暖洋洋的,张小花从未来过南方,自然有些诧异的,看这月份若是在北方,还是有些凄冷,可这不同的地域,区别还是如此之大。
而在这一路行来,张小花并没有荒废任何的时间,夜间修炼无忧心经不必说了,就是在赶车行路的时刻,张小花一般也都是闭目参悟,或是天道,或者阵法,或是符箓,或是牵神引,安排的极为充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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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到张小花如此裁决,袁国椋率先松了口气,他是惊涛帮的二公子,虽然得了老帮主的疼爱,可眼前这个周泰却是飞鱼帮的少帮主,身份有所不同,若是正常的比武,周泰身体不受伤的败在自己手上,那财物拿就拿了,半点把柄都不会留下。
可是,周泰强用逆血蚀精之法身体受损,固然是他个人的缘由,可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,这样的情况下,自己若是拿了周泰的财物,恐怕会引起飞鱼帮的不满,到时候引起两派的纷争,就是有爹爹护住,也是难以周全的。
就是周泰也是松了口气,他得了帮主的指示,到莫愁城办事,这地方还没到,就将财物拱手送人,自己还身受重伤,这消息若是被帮内其他人知道,自己的脸面何在?刚才不过是强自硬撑,如今见到张小花送来梯子,赶紧借机下台,拱手道:“既然任兄这般说了,小弟也就不再矫形,袁兄,小弟身体不支,这就先行别过了,莫愁城之事就不再参与,小弟预祝你能马到成功。”
袁国椋笑道:“莫愁城左右就在前面,不如周兄跟在下一同前往,就算是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呀,又何必着急着回去呢?”
周泰听了,也是欣喜,道:“小弟身上有伤,正在担心这回途的安危,袁兄这般说法,正是合了小弟的心愿,小弟这一路的安危可是托付给袁兄了。”
袁国椋道:“周兄谦虚了,谁不知飞鱼帮弟子的彪悍,哪里敢心有邪念?再说,咱们两帮合兵一处,更是强壮,周兄你就放心吧。”
张小花在一旁暗笑:“得,刚才还斗得一塌糊涂,现在就好成这样,这江湖呀,还真的莫测呀。”
周泰听了,点头道:“你我两派以前就是友好,此后,更应该交好,等此事过后,我定会禀明帮主,力促你我两派缔结联盟之好。”
袁国椋听了大喜,道:“正该如此,小弟也有此意。”
两人“勾兑”完毕,走到张小花面前再次施礼道:“任兄救命之恩,实在是没齿难忘的,本应该向周兄表示一二的……”
听到此,张小花暗自撇嘴:“得,这个‘本应该’就是说没有什么表示了,唉,其实,本大侠也没什么要求的,就把周泰输得那几车财物留给本大侠一车就是了,本大侠刚才判你们平手,不就是这个意思吗?”
可两人早为张小花的高风亮节所折服,哪里会想那么多?只听他们说道:“只是,小弟这随身所带实在是拿不出手的。”
说完,各自从腰间解下一个铜牌,恭敬的递了上来,道:“这是本门的帮主令牌,还请恩公收下,以后若有什么差遣,手持令牌,帮中弟子都会听命的。”
张小花连连推托,道:“这如何使得?”
心里却道:“这令牌又有什么用?不如给点儿金银的硬通货!”
两人见状,急忙说道:“恩公若是不受,江湖中人岂不是要说我等是不知报恩之辈?这以后的江湖,我等可是不能再混了。”
见到两人居然提到饭碗的高度,张小花只好接了,仔细看看分别雕刻了飞鱼和波浪的令牌,这才随意的收入怀中。
这等“随意”看在两人眼中,更觉得张小花品质之高尚,不觉在心中又是高看许多。
袁国椋说道:“我等还有要事赶往莫愁城,就不在此打扰恩公了,还请恩公以后有空到惊涛帮一聚。”
周泰也是说道:“小弟也在飞鱼帮静候恩公的到来。”
张小花笑着对两人说道:“好说,好说,等我有了闲暇,一定去骚扰两位。”
两人听了甚喜,跟张小花别后,带着众人出了桃园,扬长而去。
等两队人马都走得远了,张小花缓步走回马车,马车上的聂倩虞和小桔子满脸的仰慕状,正要说话,就听张小花嘟囔道:“早知这厮不送财物,就应该判他输了呢,说不定袁国椋高兴,就送了一车给我呢。”
两人当即“咣当”摔倒在马车上,皆是无语:“这人……”。
过得半晌儿,聂倩虞才说道:“任大哥,任大侠,您一句话不用说,只在一边看看,就得了二十两的黄金,天下这等好事儿,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呀。”
张小花不以为然,摆摆手道:“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,这二十两金子虽然多,总有花完的时候,要多多益善才是正道呀。”
“你……”聂倩虞差点叫出来:“你什么时候当家了?就算是当家,花的也是我们的银子。”
可是她终究是没说出来,就听得张小花又是问道:“刚才听那袁国椋说周泰服的是‘回春谷’的灵丹妙药,难道你们回春谷很有名不成?那个灵丹妙药又是什么东西?”
聂倩虞听了,有些嗔怒道:“任大侠现在知道问起回春谷了?我以为回春谷三个字不如任大侠的法眼呢。”
“嘿嘿”张小花讪讪说道:“我见你一直不提,以为回春谷不过就是一个小山庄的名字罢了,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当然是少问为好的,可现在看来,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的,像是一个挺有名的地方,哦,或许是个挺大的势力,所以才好奇的问问。”
聂倩虞依旧是没好气地问道:“那你知道的大帮派,大势力又是哪些呢?”
张小花摸摸鼻子道:“缥缈派、正道盟、大林寺?哦,还有传香教,难不成你们回春谷也是跟他们一般?”
“你!”聂倩虞眼睛圆睁,以为张小花跟她开玩笑,怒道:“若是任大侠这般的说法,我回春谷自然是无法跟他们比的,我们回春谷只而等到阳春二月之时,张小花已经开始修炼《牵神引》的第二层口诀!
另外,张小花在缥缈山庄的藏书阁中还得到过一个碧绿的玉简,他在闲暇之余也是拿出来仔细的检查过的,那上面的禁制很是难解,张小花用了好几种方法都未能成功的破解,所以他只好暂时又把它放回了钱袋之中,反正现在有《牵神引》修炼,若是再多一种功法,也是贪多嚼不烂的,不如先捡了一门专心修炼。而且,他平日也多留意符箓和阵法,不正是寻找玉简的解决之道?只等了机缘成熟,自然是能解开的。
话说这日正午,张小花一行三人还有四不像欢欢,来到一座桃林的旁边,只见那桃林满是粉红的桃花盛开,一眼望去满目的红霞,甚是美丽,张小花虽然闭目参悟阵法,可聂倩虞和小桔子早就将马车的窗帘拉开,打老远就是看到,大呼小叫着让张小花在桃林间停了马车,说是要饮酒赏花。
张小花听了嘴边含笑,聂倩虞和小桔子毕竟是十几岁的花季女孩儿,若是见到这等极美的画景,还不动心,那倒是奇怪的;而且,也不知道是聂倩虞手腕骨折的不重,亦或是聂倩虞使用的药物效果极佳,她早?之外,江湖中还有很多门派鼎立的。”
“惊涛帮?飞鱼帮?”张小花问道。
“这些都是不怎么起眼儿的小帮派而已,入不得任大侠的法眼。”闻言聂倩虞笑道:“江湖上还有一些中等的势力,如落星盟、苍穹坞、月海教等,也都是江湖中有名的门派。”
“哦,对了,任大哥,这些门派有些并不是单纯的门派,而是由几个小型的门派结盟组合起来的,至于由什么门派联合起来的,我就不知了,而且我所知道的,也都是谷内弟子告诉我的,还有很多的门派,我也是不知道。”
“那……你们的回春谷又是怎么回事儿?”张小花有些好奇道。
聂倩虞想了想说道:“回春谷跟别的门派还有些不同,我们回春谷跟炼器门、铸器门,还有落雪山的琼花马场、腾龙山的伏虎马场、燕尾山的驻英马场合称玉立联盟,有一谷二门三马场之称。”
听到此,张小花眼中一亮,笑道:“三个马场是出产马匹的,两个门是铸造兵器的,那你们一个谷就是生产药丸的?怪不得叫回春谷,就是妙手回春的意思吧。”
聂倩虞拍手道:“任大哥果然聪明,这一说就透,我们回春谷就是以生产江湖中常见的伤药,治病用的药丸为主业的,刚才周泰服用的丹药就是我们制成的‘补血丹’,专门用于外伤流血过多的,这周泰竟然在逆血蚀精之法后使用,倒也颇有效果。”
听到此处,张小花心里却是早已肯定,数年前欧燕南下,想必就是要来回春谷的,只有这等能生产出灵丹妙药的地方,方才能寻到药草不能发芽的缘由。
想到此,张小花突然问道:“聂小鱼儿,你们回春谷是不是种了很多的药材和草药?”
聂倩虞倩笑兮,说道:“那是自然,若没有药草和草药,哪里能炮制药丸?回春谷的另外一层含义就是在我们谷内四季如春,极为适合药草的生长。”
张小花听了大喜,道:“那我能去看看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