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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90章 没有?去了他们常去的酒店,她会坐在她坐过的位子,接受老倪的殷勤,坐在她经常坐的副驾座,回家,上了她上过无数次的床,半推半就,最后过了止损线,被彻底穿仓。
陈雅琴甚至觉得,老倪给她和任溶溶在米市河边买了房子,就是有想支开她的意思。
陈雅琴想到这个,心里就觉得有些悲凉,但同时也有一些的欣慰,她很愿意老倪就这样,把她忘了。
但那是不可能的,只要她还和他的账户绑在一起,他就不可能会忘了她,而她,现在也没有和他账户松绑的可能。
做交易的,有时候就和吸毒一样,你经历了那种波澜壮阔和生死搏杀,就再也无法回归平静。
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,她只记得,那时候自己感觉到孤立无援,很多的人渴慕着她,但她和他们之间,总有一堵无形的墙,她不知道这墙是怎么形成的,她只觉得自己很孤独,周围的一切都在挤压着她,她已经透不过气来。
他第一次抱着她的时候,陈雅琴清楚地记得自己想挣脱,想骂他,但她挣了一下没有挣脱,她感到自己突然的就软绵无力,心底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响,算了算了算了,那一刻,如果有镜子,陈雅琴相信自己一定面目狰狞,她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。
如果再来一次,她希望什么也没有发生,如果是那样,陈雅琴觉得自己站在这里,看着运河对面的窗户时,就不会感觉张晨是那么的遥远。
但如果那样,她陈雅琴就连到杭城,连站在这扇窗户前的机会都没有。
陈雅琴觉得,命运就是这么的好笑,你觉得你在做自己的时候,其实都是别人在决定你的命运,你觉得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,但你的手脚是被绑住的,你其实什么也做不了。
就像现在,她们的身体是自由的,在这幢大楼里,她们可能是唯二不被上下班时间禁锢的人,但她们就是这样,自己把自己禁锢在这个房间里。
很多的时候,陈雅琴甚至怀疑,自己能不能支撑到那最后的时刻,这样心情沮丧的时候,她看着对面,看着张晨的窗户,就觉得他们之间相隔得更远,一条运河,就是一条天堑,张晨是在另外的一个世界,他那里,或许波澜不惊,而自己这里,暗潮汹涌。
陈雅琴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,等待着这汹涌的波涛把自己吞噬,她想她最后注视着的,还会是运河对面的那扇窗户。
尽管那扇窗户不为所动,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。
每一次醒来,陈雅琴感觉自己,都会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,耳朵静听一会,然后才睁开眼睛,她看到马丽或者宝珍或者徐爱娟,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,这才松一口气。
既然最黑暗的时刻久久都不肯降临,那就来一个好日子如何?这一切,总要有一个了结吧?
陈雅琴感觉过了很漫长的日子,但其实只不过过了一个星期,这一天就到来了。
“来了来了,快过来看!”
宝珍大叫着,陈雅琴和任溶溶一跃而起,她们跑到宝珍的身后看了一眼,马上就坐回自己的位子,盯着面前的电脑,她们看到,那一根线开始做自由降落。
四月二日,东京证券交易所日经平均指数大幅下跌,跌破16000点的心理防线,同时,外汇市场日元兑美元也应声而落,跌至了135.20日元兑一美元,为一九九一年九月以来的最低点。
多方终于缴械投降了,任溶溶和陈雅琴,听到了钱哗哗流进来的声音。
那一根线,做了个断崖式的下跌之后,开始横盘。
办公室里的五个人呆呆地坐着,接着,不知道是谁哭了起来,紧接着其他的人,也都哭了起来。
“平吗?”
任溶溶泪眼婆娑地问陈雅琴,陈雅琴摇了摇头,她觉得现在突破口才刚刚打开,还不到结束的时候。
“你心真凶。”任溶溶笑道。
“你也一样。”陈雅琴说。
既然还不平仓,她们接下来需要的是调整战略,重新调整止盈线和止损线,调整的目的是保证已经赢得的收益。
“把止损设到130怎么样?”任溶溶问。
“128。”陈雅琴说。
“止盈呢?”任溶溶问。
陈雅琴想了一下,她说:“140。”
“你疯了?”任溶溶问。
陈雅琴点点头说:“对。”
“那我比你更疯。”任溶溶说,“我觉得日元会跌到一九九零年的水平,止盈到145。”
陈雅琴盯着电脑上的盘看着,用鼠标点着,回看着每年日元的走势图,最后她点点头说:“好,那就止损128,止盈145。”
陈雅琴把这两个数字告诉了宝珍,宝珍复核了一遍,她觉得128是有道理的,145?
“你们确定吗?”宝珍问。
陈雅琴点了点头:“确定。”
“这是你们一致的意见?”宝珍再问。
陈雅琴看看任溶溶,任溶溶说对,我们一致的意见。
“好。”宝珍把这个指令下给了马丽,马丽问:“128,145,对吗?”
宝珍说对。
马丽设置好后,和宝珍说:“好了。”
宝珍走到马丽的身后,看了看她的电脑,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。
陈雅琴站了起来,她走到窗前朝外看了一会,回转过身,她和任溶溶说:
“我觉得我在这个办公室里,待不下去了,溶溶,我们去旅游吧。”
“去哪里?”任溶溶问。
“随便哪里,去上海,去苏州,去北京,哪怕去海南,我不想看电视,不想看报纸,不想看到任何和交易与金融市场有关的东西。”陈雅琴说。
宝珍、马丽和徐爱娟三个人,看着陈雅琴笑,任溶溶没有笑,她觉得她很理解陈雅琴,她的心里,何尝没有和陈雅琴一样的感受。
“什么时候走?”任溶溶问。
“马上就走。”陈雅琴说。
“好。”任溶溶转身和马丽、宝珍、徐爱娟说:“你们三个人,轮流看盘,不管是止损还是止盈,就饮的收入,直线下降了,本来,这两块不仅能维持他们市场本身的开支,维持他们整个公司的开支都绰绰有余。
现在只能是在维持本身的开支外,略有盈余。
每一家店铺的销售都在下降,进出货少了,停车场的收入自然就低,市场里,不光是客人少了,连营业员都少了,本来三四个人的店,现在就一个人守着,人少了,去食堂吃饭的人就少,餐饮这块收入下降,也很正常。
日子还是能过,但就像申屠红燕说的那样,对未来的预期减少了,当人对未来不抱什么希望时,他对当下当然就会不滅……”
“一个字也不要告诉他,也不要给他看盘面,他就是有一万个问题,也让他等我们回来问我们。”任溶溶说,“你们什么都说不知道,明白没有?”
三个人继续点头,说知道了。
“一旦触碰了止盈或者止损,第一时间给我们电话。”陈雅琴说。
“好。”三个人赶紧点头。
“走吧。”任溶溶说。
两个人背上了自己随身的背包,除此之外,什么也没有带,她们就像是出门逛街那样走了出去,下楼走到了建国路上,打到了一辆车,坐上车,任溶溶和司机说,去火车站。
“累死了,还是去机场吧,我们到了机场,最近的一趟飞机去哪里,我们就去哪里。”陈雅琴说。
任溶溶点点头说,好啊。
她们到了机场,最近的航班是去西安的。
四十分钟以后,她们从飞机的舷窗朝下看,杭城离她们越来越远,也越来越模糊了。